Alice in wonderland

高中拜沈赫哲之賜，我的排列組合學得還可以，甚至到了大學都還當家教誤人數學近四年。我一直以為圓桌排男女間隔只是題目找麻煩，到今日我才知道我們的數學教材有多國際化，在台灣沒什麼一定要男女相對或比鄰而坐的場合，但歐洲的喜酒還真的如此講究，不管長桌圓桌，在位置編排上都可看出主人為能賓主盡歡的巧思。而我的排列組合在此遭到嚴厲考驗。

男女間隔還不是最難的題目，當這些男男女女有報名時還在一起，來喝洗酒時卻已分手的前情侶、雙方都是不得不請之好友卻離婚多年相見就吵的前夫妻時，既然不能藉座位共融，至少要避免尷尬。單身前來的男女也不一定比較簡單，我們當然願意成全人家或有的在別人婚禮上巧遇人生另一半的美麗幻想，但一考慮人家的年齡、過去情史（註一）、男女人數…煩到最後也忍不住大嘆這畢竟是我們婚禮，幹嘛還得當愛神不可？

我和小斐的婚禮除了上述難度，還有訪客需求和語言限制，去年斐哥的婚禮在新人一片好意下，同桌人幾乎都互不認識，他們並沒如斐哥嫂期待的結交好友，反而晚餐會上寧靜異常，斐舅更是提早離去。這次斐媽早早就跟我說斐外婆只要跟斐阿姨坐就好、斐舅因為一個人來，最好也讓他跟熟識人在一起…考慮三秒後我和小斐達成共識，讓男女雙方親友互動固然很好，但主要目的是讓大家愉快，加上我們兩家婚禮後再相見的機會微乎其微，斐媽娘家要都在一起才愉快的話也沒什麼好把人家分開的道理（註二）。

語言的相容和互斥也是一大因數，我這邊的除了日本爸媽大家都會說英文，小斐那的就滿多只說法文的，所以除了性別年齡外，還得考慮人家坐在一桌能否溝通，一桌至少得有一個通兩語多少能當橋樑…邱妹妹便被賦予“應該英法日語“都要會的期望，你想，父母桌如果有邱爸媽、斐爸媽和我日本爸媽，他們不是彆扭死。

排列組合訓練的還有臨場應變能力，本來預期有八十個人，突然十個人因為生活中種種不可承受之變數不能來了，重排桌位外別無他法。再來，桌位延伸到婚禮當天的交通、甚至是遠道而來親友的接送等後勤問題，算是進階排列組合。我排完桌位認命的開始排車位，誰開車來誰要被載、誰幾點到誰得搭上幾點的火車、誰要回旅館誰要先走…Bar le Duc這種小鎮週末只有半天（週六上午）有公車的，班次也不可能多，計程車嘛可能是天價，我實在排不出來問小斐，他顯然高中的排列組合學得不好，隨之培養的解題EQ也有待加強：怎麼這麼麻煩？這是我的婚禮ㄝ，我還得不能喝酒好當大家司機…?

所以我說嘛，男人你讓他以為自己是管事的頭就好，脖子還是我們女人來當，誰叫你事必躬親啦？當然是授權啊！我把洋洋灑灑的一週計畫表（註三）給每個“負責人“印了一份，還以五顏六色標示出各人應注意事項，我現在擔心的不是踏入婚姻不歸路的不安，而是這一週project得以流暢進行。

請為我們祈禱，希望我的感冒趕快好，雨都在星期五前下完，當天流程順暢，親友出入平安。


註一：我們的婚禮將是十足的陽盛陰衰，偏偏一個法國花心劈腿大少剛與女友分手將隻身與會，半開玩笑的囑咐我們把他排在單身女子旁邊，但我怎麼敢置我任何癡情女友於此危險？

註二：斐媽是阿爾薩斯省人，斐媽全家都講方言，斐外公婆甚至不講太多法語，他們在一起才能盡興聊天。

註三：沒錯，我們的婚禮籌劃不是一天而已，考慮到邱家行程，甚至四人分兩組來回的複雜度（另外還有嬸嬸和表哥的交通和住宿），我的行程表重現大學時的專業度，甚至還跟斐爸媽開了個會討論誰接誰、誰先上巴黎、誰送去機場…

後記：我們還有另個排列組合的習題要做，搬家！兩個人的搬家真是個惡夢，衣服傢具日用品…說丟捨不得，說帶又要如何搬？我們得分三類：從現在到出發日前要用的、到愛爾蘭第一個月要用到的、等找到公寓再回來搬的…真的到執行時才驚覺我和小斐多麼勇敢的同時經歷三個巨大變化：結婚、工作、居住地，這三件事隨便一件都夠耗費精力的，我們竟同時面對，還好我簽證等得夠久，小斐也幸運的找到了工作（不然我真不知道能面對他低迷士氣多久…），目前看來能同時去愛爾蘭…但這三件大事帶來的喜悅，恐怕要好幾個月後一切安定下來後才能回憶出甜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