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東一西長大的我和小斐神奇的有許多相似經驗,其中之一是說再見的次數都不少。他從小因爸爸外派而搬了許多次家,每每人家問起從法國哪裡來(尤其這又是個熱門問題),他總會為難的停頓一下,然後回答斐爸家鄉Lorrain或斐媽故鄉Strasbourg(從公公離家後他就只說Strasbourg了);七歲前在德國,之後到北非住了四年才回到法國,在法國居住最久的城市其實是Dijon,但也是長大點後念大學的時候,我滿能體會他不真的對哪有故鄉認同的感覺。

他很羨慕我在同一個城市從小住到大,現在的娘家也是國一住到大學畢業,我才是有根有童年回憶的人,他總如此說。斐爸媽分手後他的童年回憶更只剩下箱子一只,為了騰空房子我們復活節回去就是把結婚禮物搬來我們根本也不會久居的愛爾蘭,然後屬於小斐衣服書本甚至兒時玩具能丟的丟,只留下極少的一部份。

這大概解釋了他到新地方社交態度和我的不同,小斐沒太大興趣交新朋友,總有一天要走不是嗎?朋友不能跟著走,他厭倦了跟朋友說再見,厭倦了失去生命裡一段段記憶裡的重要友誼。所以去年結婚時他能列下的好友名單少之又少,還不如我這異鄉浮萍。

我的確是大學畢業後才開始搬家說再見的,沒經驗小斐的兒時轉學總要認識新朋友的壓力還得常常自己玩耍而和動物昆蟲變成好朋友,第一次說再見其實是很開心的,終於一償當交換學生的宿願、即將要有生命中第一個屬於自己而已的房間…家人也沒和我久別的經驗,在機場包括彼時五歲的弟弟在內,大家都笑得很開心。分別的孤單和難過是真正分開後才從心頭湧上。

所以幾個月後才上小學的弟弟和邱媽媽到丹麥看我,又分開後弟弟在飛機上掉淚,我也在突然空虛的房間內悵然若失;所以離開丹麥那天在機場頻頻回頭看X和很照顧我的新聞局W秘書,因為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再相見(事實上我也真的沒再看過W大哥,一直很遺憾);所以和遠距男友短暫相聚到了尾聲,看著他在機場玻璃後越走越遠心中升起的恐懼也越來越大,明明前一秒還難捨難分,此刻即使看得到身影卻不知何時再能觸摸到彼此…

認真投入感情的道別是很累人的,幾次後我似乎很自然的變得豁達,也是有經驗了吧,知道真正的友誼經得起時間距離的考驗(好八股啊),不能一起逛街吃夜市或輪流當週末派對主人當然會遺憾,但在MSN、Skype、email等現代工具的幫助下只要願意還是能心靈交流互相關心,道別就不用那麼難過了。既然不覺得一段生活的結束等於在同時期的友誼劃上句點,我很願意認識新朋友,年紀越大越不容易交到知心好友,如果能在人生旅途裡遇到幾個不是很好?就算再見時仍是萍水相逢也沒什麼好難過的,好好“生活過“就好,不當下抱怨事後遺憾。

也是如此我們開始認真的玩愛爾蘭,比較積極的和人見面,到要說再見的那天。



想到這些,因為今天在公司突然認真的想家了起來,我想我最認同的家還是遠在台灣,流浪得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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