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 in wonderland

即使才三個禮拜，即使外表看起來只是發福跟沒運動，即使我還沒開始嗜睡跟反胃，也不能不正視要跟咖啡說兩年後再見的事實，更不能把頭埋在枕頭底下逃避找婦產科醫師這件麻煩事。

我在國外流浪這幾年裡還真的沒上醫院看過病，連健康保險在德國能省都省了（註一），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藥方就是台灣帶來的普拿疼伏冒定川貝琵琶膏加上意志力，只有一次在法國咳嗽咳了好幾個禮拜，被小斐抓去藥局買藥，就連被床蟲咬也是自己買藥塗塗就算。阿，想起來了，去看過醫生一次，為了結婚用的健康證明，但那也只是聽診聽聽血壓量量而已。

到了愛爾蘭後深深覺得年輕這本錢所剩無幾，連不再每週固定運動的馬小斐都開始嚷著頭痛肚子痛筋骨痛的，礙著醫療費嚇人，我們還是靠免疫系統撐著。我在丹麥當交換學生的時候是一換當地居留證就有全民健保，看病不用錢的，後來看小斐廬森堡的公司福利和法國的健保也是什麼都能請款，連配眼鏡都不用自己挑腰包，真是被寵壞了，到了愛爾蘭發現公司雖然也負責保費，保險公司各項目一年幫你付的額度跟物價一比真是少得可憐，再提一次小斐去年花120歐大洋看牙醫的故事吧，保險公司一年最高在牙醫這項只給你25歐，我後來連請款都懶得請了。

可惜我再堅強勇敢也不能自己接生或用心電感應確定懷孕及後續追蹤，醫生是非找不可了。我和小斐曾慎重的討論過我要不要乾脆回台灣生，做完月子再回來，後來想，愛爾蘭可是西歐國家生育率最高的國家，那麼多人在這生，我也就別那麼擔心了吧，委婉（註二）問了上回傳授cheesecake食譜的台灣太太，同時也是在這生了一女一兒簡直為人表率的Evan，幸運的問到推薦醫生，省下找資料碰上滿頭包的那段。

喔，中場插話解釋一下，我超能力讀到大家淺淺的問號：我好像寫的像單人行動是吧？好像又在申請德國工作許可還是跟語言不通的房東交涉而已？這其實該是team work是吧？孩子的爸爸呢？

哎呀，孩子的爸爸這幾天來就沈浸在自己播種成功的喜悅裡啊，要不是太太冷眼提醒，他大概以為接下來就是九個月的休假，到Emile還是Anne露面那天。

好啦，這樣講是有些不公平，馬先生要知道我如此毀損他形象會翻臉的，但馬先生也是第一次嘛，還要情感豐沛的感慨廬森堡生小孩都不要錢，愛爾蘭這個不好那個很差的，我們要耐心等他一下。要不是我堅持，我們哪這麼快就開始打電話約醫師啊。

跟Evan聊時一時忘記身在何方，問了“那可以網路約診嗎“被回了句“這裡是愛爾蘭ㄟ“敲醒。是啊，連銀行轉帳都要無數電話建立帳戶資料了，我只有認命打電話一途。所以台灣的鄉親啊，真的要好好珍惜健保資源和什麼都有的方便（好啦，我是自找的，幹嘛嫁給法國人到愛爾蘭生孩子？弄得當地語言不是誰的母語，也沒人逼啊）。

但愛爾蘭的電話也是很奇妙，打電話去電子回音說上班時間幾點到幾點吧，那很可能是騙人的，繼幾週前的移民局到今天的醫院，我都是乖乖的從十點開始打，不是電子留言聽不完就是忙線中。移民局那次我還能在座位上帶著耳機按重撥就是，今天總不能當著同事們面侃侃跟醫院秘書聊我應該懷孕想預約吧，所以特別忙碌的不停拿著手機和行事曆往沙發區走，沒幾秒又徒勞無功的回座。

十點打到十一點的電話會議，寫信跟孩子的爸說要他繼續努力，孩子的爸自然也很忙碌，還是我開完會玩繼續打到天昏地暗，走去小斐公司的路上（去午餐）還不氣餒的一直重撥，才想人家十二點也要去吃飯了，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聽到秘書脆耳的聲音。

邊也走到小斐公司旁的停車場，他迎出來知道我接上線了難免又是“我們又合力成功了“的喜悅這時意料中的尷尬也來了，要知道我除了觀光外這回是第一次在英語系國家生活，生活伴侶是個英文比我稍遜一點的“老外“，之前沒經驗過的單字是沒機會學到的，特別為了這通電話前晚查好了婦科和產科的正確發音，此時秘書小姐清脆的用愛爾蘭腔問我是要看ｘｘ還是要看ｏｏ；好，路不轉人轉，我老實的說不好意思我不懂這個字，反正就是我懷孕了，要正式的檢查。秘書小姐難得顧客至上的說沒關係，那...七月四號可以嗎？

我手上拿著特別打印的下兩個禮拜行事曆，七月四號一時之間感受不了是多久以後，秘書小姐接著說：醫生只看懷孕十週左右的孕婦喔！好吧，電話終於打通怎麼可能說謝謝再見呢，問清楚那天星期幾，先定了時間後有些呆的問：那我這兩個月要幹嘛呢？秘書小姐一點不受我打擾他午餐時間的影響：妳可以先看GP啊，GP也會幫妳做初診的。

沒錯，我午餐完的使命就是找GP了。GP是General Practitioner，我們在愛爾蘭逃避看病的原因之一也是去專科醫師前非得先去GP，等於要被剝削兩次，不能像在台灣一樣能先自我診斷歸類直接跑去抱耳鼻喉科/皮膚科/內科，在這裡要先去給什麼都看的GP再被轉介。

這時候一樣的問題來了，我們人生地不熟，怎麼挑選GP啊。於是馬太太又硬著頭皮拐彎請教同事Tips，結論就是GP大同小異碰運氣，就試到喜歡為止吧。本來馬先生舉手說GP他來打，當然還是太忙，由馬太太本人在一個下午的會議結束後在沙發區終於打通了一家在Shankill主街上的診所（看我們主街也是很功能齊全的），選那家只因為醫師名字是女生的。希望明天能有正式的檢查也不會太晚到公司。

打了一天電話，除了我倆有兩個陌生人比我們家人都早知道我懷孕的消息啦

下篇再來撰文書寫孕婦想吃什麼都得自己煮的心情吧。


註一：我是freelancer，公司不負責保險福利養老金的，一切自己料理，我仗著年輕和一紙台灣保的在歐洲也不知道真的能不能用的保險，就省了這筆費用。
註二：入境隨俗，愛爾蘭人（法國也是其實）懷孕前三個月不說，加上我真的也還沒確定，就沒跟Evan坦白，請一定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