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 in wonderland

無奈的，我的歷險記還沒結束，在過了八個月後的今天。就像德國同事Jens說的，能有的問題都被我碰到了！

話說回到我一月底拿到簽證後，滿心歡喜的以為終於可以正式上班了，卻又被告知公司及Freelancer仲介MBA間的合約尚未談妥，我仍須等待。在台灣 休息了兩個星期後加意豪來訪，我喚不回去年底獨自在法蘭克福奮鬥的勇氣，法國朋友Vincent剛好要去加拿大玩，便慷慨的讓我在他Stuttgart的 公寓等結果。他的公寓比我法蘭克福的家來得寬敞舒適，不但家具一應俱全，還有寬頻、電話，我在Stuttgart有朋友，比起舉目無親的法蘭克福自是親切 和藹許多。

心急了一個星期後，公司主管終於通知我可以上班，然而仲介MBA卻發現公司不願支付他們去年發給我的薪水。這背後又有個故事，事實上我去年申請簽證期間是 不能工作的，自然不能領薪水，身為一個freelancer agency，MBA該最清楚我能不能拿錢，但他們除了發合約給freelancer之後就等著抽佣金之外，似乎什麼也不懂。簽證申請種種程序是我滿頭包 撞出來出來的，從頭至尾我乖乖遵行的MBA指示卻錯誤百出。先是要我十月報到，然後發現他們合約未簽妥，再來發現簽證取得困難，MBA卻總不能及時回答我 的相關問題，浪費了許多時間，而同時我仍須負擔在法蘭克福的一切生活費用。

申請簽證過了兩個月時，我情緒低落的寫了封信給主管，大意是說我一切聽命行事，卻成了最大受害者，經濟也實在負擔不起。他便要我依MBA授與之工作合約請 錢，他幫我簽名時（公司證明freelancer工作時數，freelancer憑此向agency請錢）申明公司並不會付這筆錢，他只是覺得MBA該負 擔我的損失。那時簽證還沒結果，若失敗至少可以把我那段期間的投資拿回來。後來拿到簽證，我自然仍留在德國，MBA發現公司不給錢後也不問我是得到他們許 可後才請的錢，卻說若拿不到錢便要終止和我的合約關係。

非歐盟國公民拿的簽證都是很侷限的，一旦沒有工作合約，簽證也隨之失效，我心急了，怕公司等了這麼久又攬了許多問題再不要我，便跟MBA提議我分擔部分損 失，因為事實上是MBA自己的錯誤造成的。然而他們卻前腳跟公司商量各出一半，後腳要我退還一半，到頭來他們卻沒任何損失！我不甘心MBA不為自己的不專 業負責，但在MBA終止合約的要脅之下被迫答應退款，但比例及方式必須再商量 (但後來他們自行決定根本不與我商量！)。就這樣我於二月最後一個星期正式開始工作。

我起初只拿六個月的工作合約，申請簽證花去了四個月，等合約及解決薪水議題又去了一個月，要是我無法在簽證到期前拿到續約延簽得馬上離境，之前的簽證申請 等於前功盡棄，再申請得一切重來。終於開始上班後我不斷詢問MBA續約的狀況，得到的答覆也總是他們在等公司的正式答覆，我明白他們若得到公司正式合約會 主動與我聯繫，我也就停止打電話自擾擾人了。

期間我曾問過公司主管能否換仲介，後來不了了之我也沒再提，等我遲遲沒MBA對續約的回覆時，同事法蘭克說主管要我與他原先的仲介公司聯絡。法蘭克原本也 是freelancer，今年四月起成了富士通西門子的正式員工。既然主管指示，我馬上與新仲介聯絡，過兩天就拿到合約也辦妥了延簽！有了新仲介和延簽後 我像吃了顆定心丸，想不用再跟舊仲介MBA牽扯下去了！

三月底我終於又接到了MBA的電話，離我原本的簽證期限只剩一星期，我沒提已換仲介的事，只又問續約情形，MBA仍不能提供明確答覆，我心想若沒換仲介， 不是只得捲鋪蓋回家了嗎？談了一下發現MBA打電話來只為問我退款事宜，我冷冷的答說我本來就有合法文件領受那筆薪資，原本提議退款是在他們不向公司要錢 的前提下，若他們能拿我的時間表跟公司要錢，我自然可以保留那筆錢。再者，他們不給我續約，我是可以回家的，自然也不需要退還什麼。MBA一聽慌了，卻也 答不出個所以然，我問若我拒絕給付會有什麼結果，我的聯絡人說了句得先與同事討論便把電話掛了，我之後也沒再聽到他的答覆。這我原本也心裡有譜，這個 MBA聯絡人一開始就一問三不知，開始有糾紛了又總是誤解我的論點立場。

我發現三月薪水遲遲沒入帳後寫信問了幾次沒答覆，打電話問才知道MBA為逼迫我同意退還半數去年領的薪水，竟扣發我三月薪資，就跟他們先前以終止合約為由 逼我同意退款一樣。沒薪水我就沒生活費，即使許多知道這段故事的朋友都跟著我一起咬牙切齒，他們也不能幫我承受財務危機。有朋友提議請律師，我衡量了一下 橫豎要損失錢，不如答應退款，即便心裡百般不情願，也還是被迫妥協。

那次電話談判結束時MBA財務部門主管突然問我是否還在富士通西門子，我太老實不會撒謊，只能說是，他說了句沒事便掛了電話。第二天我照決議開了張證明， 同意MBA從我三月的薪水扣除去年薪資的半數款項，但幾天過去了錢仍未進帳，眼看就要月底，得繳房租、電費等固定成本，我再打了電話詢問才發現MBA又把 我薪水卡下了，原因是我仍在富士通西門子工作，是違約行為。

這裡先解釋一下，freelancer agency的收入來源是freelancer的佣金，為保障自己權益，合約中必有條款禁止freelancer於合約終止後六個月內在同一家公司服務。 這時我才知道法蘭克之所以順利成為正式職員是因為公司把我交給他的舊仲介，也就是我的新仲介，他們還有錢賺自然不需要計較，但MBA卻會與我計較！這一部 份得怪自己英文程度不足，我在與新仲介簽約前是重讀了一遍MBA的舊合約，但忽略了一條款中參閱另一條款的字樣；加上富士通西門子的主管授意我換仲介公 司，我太雀躍終於能擺脫這個只管賺錢卻只會浪費我時間的MBA而過於大意，其實編個謊也可打發過去。

從頭到尾MBA根本不管我死活，明知我有簽證壓力仍遲遲不備妥文件，在公司屬意下我除換仲介別無他法；隱約由我自己口中知道我還在富士通西門子，便賣乖地 威脅要罰我違約金，再度卡我薪水。MBA老把不同事情扯在一起，一不合他們意就擅自扣錢實在令人生氣，更可惡的是，他們總單方面決定從不通知我，過了幾天 我發現了才說：喔，我們是在卡妳的薪水啊！

Freelancer是獨立個體，僅與仲介有合約關係，背後沒任何公司撐腰，申請簽證時已倍感辛苦，現在碰到問題了更是孤立無援。我一邊只得求助新仲介瞭 解freelancer權益，一邊寫信報告公司主管，只希望他能幫忙。幾天後收到MBA的「恫嚇信」說我要不解釋現在的工作內容，MBA可要求賠償。

我的天哪！就算要判我違約，也得透過法律途徑，怎能擅自扣錢？幾個朋友建議我找律師，但在沒有收入的情形下實在負擔不起，要花費之時間金錢更是無從估計。 我在台灣都沒請過律師了，在這人生地不熟又何從找起？我花了一個週日寫了封回信，把我和MBA的溝通歷程整理成表，讓他們看到自己的不專業及無效率，整封 信強調兩點：MBA所謂的損失其實是自己造成的，我和公司承受的損失更大！我更是除了財務損失外還有精神上的損害；再來，若他們能指我違約，我也可以反控 他們誘導我違約，故意在知道我有簽證壓力及富士通西門子仍要我的狀況下不發續約，逼我只得另謀仲介，然後再賺我一筆違約金！我慷慨激昂的寫完，第二天先寄 給印度朋友Sharad和新仲介過目，兩方都說寫得好，雖情緒化但在承受財務及精神兩造壓力之下也情有可原。

我寄信同時驚喜的收到三月薪資了，但他們多扣了近六百歐元。我寫信詢問照舊沒有個所以然，想經濟警報暫時解除，我也就很中國的吃虧就是佔便宜，大事化小小 事化無，也趕著在月初支付完五月固定開銷。沒想到上週三要領生活費時提不出錢，提款機上顯示的德文原因看不懂，直接上德國銀行問竟發現我的戶頭是負五百歐 元！我說前幾天才拿了一筆薪水到哪去了？櫃臺先生查了下懷疑的問：那筆錢是給妳的嗎？我說當然是，他說不知為什麼，他們退還這筆錢了，他找了個小姐來，說 MBA透過銀行傳給他們一個訊息說之前的轉帳是錯誤的，要求退錢，她打手機聯絡不到我，沒辦法只好先退錢。

我回到公司後問Jens和一些同事，大家都直呼沒有道理，我越想越不對，即使MBA要我退款，也得透過法律，銀行又哪來權利幫我作主、助紂為虐呢？這樣把 錢交給他們的顧客又如何心安呢？何況那並不是一筆小數目，手機聯絡不上可以寄掛號信，給客戶三五天的回應時間更是天經地義，要不是我去領錢，還不知道何時 會發現呢！

我跟主管報告此事時聲音不免哽咽，我說知道公司不能幫freelancer什麼，我只希望他們不會付MBA這筆我沒領到的錢。主管出乎意料的馬上打了通電 話給MBA財務部門主管說明我現在的工作內容完全不同於舊合約明訂的，他講完電話說MBA答應把錢還給我。感激之餘卻不敢對出爾反爾多次的MBA抱太大期 望，不知何時才能解財務危機，自我鼓勵著信靠天主之餘也不免怨嘆自己八個月來老喊窮！

這半年真是稀奇古怪的問題都碰上了，其複雜程度連本國人都不敢想像，一路走來紛紛擾擾，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太執迷不悟，不知及時抽手？可又不想放棄，放棄不就承認失敗了嗎？現在更是沒說好德文不能走的！我已備好文件明天要上門找銀行吵架，剩下的還是只能交給天主。

摸摸法蘭克福證券交易所前的牛角，期待一個勞盡筋骨、苦盡心志後的牛市的未來。